秋老虎的生活一二事

" 錢錢錢 婚姻就是這麼一回事" 的續篇   婆媳過招 婚後還是沒完沒了~

「你媽的寂寞，是她自己的責任，她應該要自己想辦法排遣，何況我們都要上班，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她，我們雖然沒住在一起，但住處也相距不遠，真的發生什麼事情，要趕去也很方便。」我試著把道理說清楚，以免讓人覺得我這個媳婦沒進門就開始無理取鬧。

「如果這樣你還是覺得委屈，我們可以不要結婚。」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，犀牛先生第一次面對「要老婆、還是要媽媽？」這個難題，我讓犀牛自己去選擇，他如果覺得媽媽都是對的，那麼，我可以想像自己未來的日子我必然是孤軍奮戰，與其後半生要過這樣的生活，還是不要結婚比較好。

我的一句「不要結婚」，很快又傳到我那些雞婆親戚的耳朵裡，這下子又引起一陣恐慌。家族代表保守姨再次出馬力勸我要苦海回頭，我則隔岸喊話：「今天不是我不講道理，你們這些做長輩的也要懂得替晚輩著想，不要整天只想著要小孩子口袋裡的錢，我們又不是一個月賺幾十萬、幾百萬，動不動就要我們全部的薪水交給她，我們自己的生活都不要過了嗎？她是不是想讓我們一輩子當她的搖錢樹？逼死我們對她有什麼好處？你們既然是我的親人，也該為我想一想吧？你們希望自己的女婿不顧老婆的死活，只養老娘嗎？」

最後，連保守姨也加入戰局，間接藉機教訓了犀牛媽媽：「要年輕人養我們這些老的，也要顧及他們的能力啊。」在一旁的我則想不透，什麼樣的媽媽會在兒子才被開除，下個工作沒著落的時候還顧著要錢。可是，好歹她是我的準「婆婆」，心裡面懷疑歸懷疑，嘴上也不好說些什麼。

就這樣，沒有鮮花、沒有單膝下跪、沒有浪漫、沒有狂喜，訂婚、喜宴、公證、蜜月這些既定儀式就在各項金錢的談判過程當中交錯度過，最後，這樁婚姻以「不用與公婆同住，每月給付五千元撫養金」的條件成交。

如果你還是堅持結婚應該是一件浪漫的事情，我還可以告訴你喜宴裡的另一段插曲：犀牛媽媽說他們家沒什麼親友，所以和我們兩家一起請客，來到現場的客人走進入口會看見左右兩個櫃台，分別是男、女方各自的收禮台，雖說我家客人多送錯禮的機會也較大，但是犀牛媽媽一直懷疑我們家的收禮台收了一些原本屬於她的錢，你問我為什麼會知道？那是因為犀牛媽媽婚後念念不忘：「咦？我的禮簿為什麼沒有某某人的禮金記錄，是不是在你們那裡？」

若你是我，你還會覺得婚禮很浪漫、美好嗎？

不管遇到多麼不合理的要求，身為媳婦的人經常被要求要讓步，可是，我知道如果處處讓步，我一定會不快樂，而我如果不快樂，我肯定也不會讓我的丈夫好過，只要夫妻都不好過，這個婚姻一定撐不下去，所以我必須堅守我的底線，我不強求自己要當別人眼中聽話、孝順的媳婦，我只希望對得我即將要開始經營的婚姻生活。我告訴自己：犀牛媽媽愛哭就去哭吧，日子久了，也許她會明白，這樣做真的是為了大家好。

況且，若是沒有這空間的距離，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去適應犀牛家的特殊文化。

比方說，在家裡，我的家人很少和我計較金錢，在犀牛先生的家庭裡卻是完全相反。不只是犀牛媽媽，連犀牛爸爸、犀牛先生也是「很會算」。一次，犀牛先生和我被差去買米，在超級市場我們順手買了一包零食，回到家裡，犀牛爸爸計算著找回來的零錢，皺著眉頭對著我們直唸：「怎麼少了二個銅板？怎麼少了二個銅板？」這下子犀牛先生才想起沒把零食的錢還給犀牛爸爸，當場趕緊把錢還給他，這才讓犀牛爸爸的臉色好轉起來。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犀牛先生，當然也對金錢非常敏感，和他上菜市場連計算機都不必帶，從沒學過心算的他也能準確算出逛一趟下來花了多少錢。

或許也是因為這樣，在結婚之後，金錢自然成為婆媳之間鬥爭的焦點，婚後有一段時間，我和犀牛媽媽的戰場不在家務事裡，而是在犀牛先生的薪水袋上。

每月到了犀牛先生領薪水的日子，犀牛媽媽一定不會忘記在下班前打電話提醒兒子：「該拿錢回家了。」犀牛先生要是因為加班開會而沒將錢準時送到，電話更是天天打個不停。除此之外，犀牛媽媽還會持續喊話：「你們不是要買房子嗎？把薪水交給我，我來幫你們存錢。」、「我是為了你們好啊！這樣你們才不會亂花錢。」、「這樣吧，你們每個月拿二萬元來，我幫你們跟會。」為了不讓剛失去寶貝兒子的犀牛媽媽太失望，第一年我答應她幫忙存一萬元，只是，犀牛媽媽的習慣依然不改，例如原本說好的到期期限，總會自動延長到她覺得滿意或是我們一再提醒他會期滿了為止。

另外，我們希望達成財務目標如果是甲，她就會說我們應該要先去完成乙，如果我說我們想要買這個，她會堅持我們應該先買那個。犀牛媽媽愈是干涉我們的財務，我就愈不願意公開每月收支狀況，剛開始，犀牛媽媽會抱怨，甚至一度當著眾人的面施展她的拿手絕技——跺腳加眼淚，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外加滿懷怨恨的吐出一句：「我好可憐，這麼老了還要看媳婦的臉色過活。」我真是無語問蒼天：「天啊，到底是誰在看誰臉色啊？這個屋簷下到底是誰脾氣比較大啊？」我氣得要死，回家之後差點沒當場甩了犀牛先生結束這個婚姻。

還好我不算太笨，隨著經驗增加，我也逐漸找出一套避免爭議的方式：犀牛媽媽喜歡裝窮，於是我也跟著學她裝窮。我不讓她覺得我們夫妻的日子過得逍遙，這樣才不會令她眼紅，我知道絕對不能讓她覺得我們有錢，也不能讓她有機會批評我們亂花錢。曾經有一段時間犀牛先生的收入很不錯，我還過了一段不用上班的逍遙少奶奶時光，當時犀牛的風光都寫在臉上，當犀牛媽媽看出兒子日子過得不錯而問我是不是賺了很多錢的時候，我還是堅持學她的語氣對她說：「唉，你不知道，其實我們『真的』很窮。」

結婚第一年，我說：「雖然有股票和定存，其實我們『真的』很窮。」
結婚第三年，我說：「雖然買了市區房子，其實我們『真的』很窮。」
結婚第五年，我說：「雖然多了一輛新車，其實我們『真的』很窮。」

你懂嗎？我們「真的」很窮！